时间: 2024-01-15 04:18:06 | 作者: 资讯中心
巴尔克装甲兵将军,第19位钻石骑士最高战功勋章获得者。他出身于军官世家,官拜中将的父亲是一战前后德军有名的战术家;一战中的少尉巴尔克就是一个大胆无畏、有勇有谋的斗士;二战前半程,作为师团级指挥官的他总是充当攻击矛头,率部猛冲猛打,机动灵活,总能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予敌以釜底抽薪的打击;作为军级和集团军级指挥官,他能迅速评估局势和作出决定,从不慌乱,即便在不利态势下也能镇定自若地扭转颓势;作为集团军群指挥官,他颇能顾全大局,善于战术创新,曾以数量和装备水准皆处下风的疲弱之兵,令美军第一名将巴顿“黯然失色”。
1945年4月,匈牙利溃败之后,巴尔克的集团军与左翼的迪特里希装甲集团军曾失去联系,但与自己右翼的第2装甲集团军还保持着联系。难能可贵的是,巴尔克命令所部无论如何要确保右翼的E集团军群撤退通道的畅通,因为该部尚有不少部队在萨拉热窝作战,这条通道是他们避免落入苏军之手的唯一希望。在全面溃败中尚能考虑友军退路,无疑体现出巴尔克的确具有“相当的全局观和协作精神”。但是,由于吉勒所部放弃了防线个步兵师立即穿过缺口朝格拉茨飞速推进。巴尔克此时认为纯粹防御已无意义,唯有拼死进攻或许还能杀开血路。据说,4月16日至27日期间,巴尔克在下奥地利的塞默灵(Semmering)一带还曾围歼了推进中的5个苏军步兵师。95这也许是战争结束前夕德军取得的最后一次较大的胜利,不过已无什么实质意义了。
5月7日,巴尔克得知盟军达成了次日即将生效的协议,其中的一条——“与苏军作战的德军都将向苏军投降”——令他惊恐不安,他命令后卫部队以坦克、反坦克炮和机枪等阻止苏军追击,其他部队则放弃武器,立即轻装朝美占区开去。接近美占区时,一位中尉曾拦住这支大军,要求他们返回原地向苏军投降。巴尔克随后致电美军第20军军长麦克布赖德(Horace L. McBride)将军,要求面谈投降事宜。巴尔克在第20军军部受到了冷淡但不失礼节的接待,他向麦克布赖德出示了一张标满德军位置和力量的地图,同时正告这位洛林战役时的对手:“我们不想被苏军俘虏,但是,如果被逼无奈的话, 我们也会攻击美军。”随后,巴尔克和麦克布赖德屏退左右,私下敲定了投降细节,而麦克布赖德没有请示上级,就接受了巴尔克收拢的约30 万人的投降。巴尔克曾说,这是他在二战末期最大的成就,几十万官兵也因此“终生感激他们的指挥官”。
(上图)摄于1945年1月,从左至右依次为南方集团军群指挥官韦勒、参谋总长古德里安、德军驻匈牙利特命全权代表格赖芬贝格 (Hans von Greiffenberg) 和第6集团军指挥官巴尔克。
巴尔克作为战俘被一直拘押到1947年。期间,不知出于何故他曾多次拒绝与美军合作,不愿意参加美军战史部门组织的访谈和战史撰写计划。这或许能部分地解释为什么巴尔克在战后长期不为人知,此外,他强硬的不合作态度恐怕也惹恼了美军的一些官方战史专家。出版于1950 年的美军洛林战役官方战史,就曾对巴尔克有过如下描绘:“……在政治上,巴尔克很早就有狂热纳粹分子的名声。他的个人勇敢毋庸置疑(曾6度负伤),他也是个出名的乐观主义者,还有着一长串的、成功的进攻作战记录。另一方面, 巴尔克也被视为这样一种军官——当局势实在无法令人乐观时,他却轻易地认为事态依然于己有利。从作为下级军官的早年岁月起,巴尔克就有着对待下属既傲慢、又冷酷无情的名声。在担任G集团军群指挥官的最初几天里,他发布过一系列命令,进一步强化了关于执行死刑的现有条例。简言之,他就是那种势必会赢得希特勒信任的指挥官。”
撇开美军战史的评论不谈,巴尔克于1944 年末在G集团军群整饬战场纪律的作为,的确为他在1948年招来牢狱之灾。斯图加特地方法院当时起诉他的罪名是“谋杀”——1944年11月28日,巴尔克在萨尔布吕肯附近下令枪毙了因醉酒而玩忽职守的炮兵指挥官朔特克(Johann Schottke)中校。虽然事出有因,但法院认定巴尔克未经适当审判就匆忙下令处决了那名军官,为此判处他入狱三年。不过,巴尔克在狱中只待了18个月就被提前释放。获得自由后,他为谋生起见曾就职于一家仓库,过着普通人的平凡生活。不久后,他凭借出众的能力和过人的精力在一家大公司谋到职位并逐步晋升,后来为一些大企业担任过业务代表,还曾从事过独立的商业咨询工作。
1959年8月,巴尔克出现在杜塞尔多夫地区法院的法庭上,不过这次是为刚辞去国会议员的曼陀菲尔出庭作证。曼陀菲尔受到的指控是,他在担任第7装甲师师长时,曾于1944年1月下令枪毙了一名临阵退缩的士兵。巴尔克和曼施坦因都曾为曼陀菲尔出庭作证,巴尔克除称赞曼陀菲尔的品行、领导才能和指挥水准外,还称后者当时向军部及时做了汇报,自己也认为他的举措既切合战场实际,又符合战时法令。巴尔克作证时的一句评论——“这种审判对英军或法军将领来说简直没办法想象”——当时还曾语惊四座。
与巴尔克战时共事两年的梅林津,战后在南非与人合伙创办了一家经营卢森堡至南非约翰内斯堡航线的航空公司。梅林津邀请老长官担任公司驻欧代表,巴尔克欣然应允,他发现了自己很快爱上了南非,不仅入迷地研究这一个国家的历史、文化和风土人情,还在1963年与妻子驾车穿越了南部非洲的卡拉哈里(Kalahari)沙漠。
上世纪70年代末起,巴尔克与梅林津开始联袂访问美国,曾数次应邀走访美军战争学院, 与美军和北约的将领们畅谈自己的二战经历与体验。1980年5月,在美国国防部智囊机构主办的一次研讨会上,巴尔克和梅林津曾对苏德双方的作战风格、防御战术、苏军官兵的强项弱项等进行过详尽介绍,之后东道主请他们在模拟推演中承担美军指挥官的角色,演示他们如何指挥美军第5军进行作战和防御。主管作战的陆军副总参谋长奥蒂斯(Glenn K. Otis)中将、参谋长联席会议“计划与政策”部主管戈尔曼(Paul F. Gorman)中将(曾任第5军第8步兵师师长,是美军战术条令的主要制定者)随后分别以同样的模拟技术提出各自的作战构想和防御理念。
主人们对三份模拟推演的结果进行了深入的对照分析,对巴尔克和梅林津的方案给予了高度评价。在冷战氛围中成长起来的一代美军将领对巴尔克的高度认可,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在战时多次以小搏大、以少胜多,取得过无人匹敌的战场纪录,也是因这位87岁高龄的老人在炯炯目光下依然闪烁着思想的火花,钢铁般的意志清晰可见,周身仍洋溢着对自己和德国军队的强烈自信,并还有颇对美国人胃口的对苏联及其军民的蔑视。德普伊将军在研讨会的纪要中曾写道:
“……没有一支军队找到了批量产出巴尔克或梅林津这类军人的钥匙。(他们的)这种才能只能被发现,而不能被制造出来,尽管作战理论和训练可以使这种才能更突出。在这一方面,我们一定要高度评价德国人的体系。德国的将领们对这个体系及其哲理的深刻见解,也可以让我们最仔细的思考和关注。”
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里得到如此高的评价,巴尔克可带着“杰出战术家”的桂冠,没有遗憾地离开这样一个世界了。1982年11月29日,距89岁生日还差两周的巴尔克去世于巴登符腾堡州的厄本巴赫-罗克瑙(Erbenbach- Rockenau),后被埋葬在奥斯纳布吕克的哈泽公墓(Hasefriedhof)中的家族墓园里。巴尔克的墓碑不是立着的,而是平放在地上,黑色大理石上刻有他的军衔和生卒年月。父亲威廉(1858— 1 9 2 4)和母亲玛蒂尔德(Mathilde Balck, 1869—1950)居中而立的墓碑正好俯视着赫尔曼的墓石,仿佛是在张开双臂迎接这个骄傲的儿子回归他们的怀抱。